年关将至,平日里熟悉的人们早已陆续回到自己老家了,我的心也飘到几百公里外的老家。离开家乡在另一个城市定居后,回老家的日子屈指可数,但老家的年味却在悠远绵长的记忆里像酒一样愈发醇香甘甜。
儿时的春节是五彩缤纷的。印象中每到春节老家总是下雨,细细密密的小雨几乎从年初一直持续到年末,但是我们这些小孩仍是欢天喜地的。兄弟姐妹们年龄相仿,玩起来也是特别热闹。记得一次,大家都来我们家做客,各自拿着零花钱就冲去街上买了许多氢气球,进了门就放开攥紧的细绳,我们无不欢欣雀跃,五颜六色的气球缓缓升至屋顶左右漂浮摇曳,美得像一场梦。
春节期间的头几天里都是要走亲访友的。往往从头天晚上起我就激动不已,难以入睡,等第二天一到表姐家,几个孩子就一溜烟跑去屋外的竹林中砍竹子,又在地里掐最嫩的豌豆尖或是其他菜叶,和着几节香肠细细塞进竹筒,然后找来砖头和木柴生火,把竹子架在砖头上,也就是烧“罐筒”。晚上睡觉,因为床不够,所以一张床要挤好几个人,我和兄弟姐妹们挤在一张床上,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,聊身边的各种趣事。那时孩子们的情谊是多么天真烂漫,纯洁美好。
儿时的春节也是甜蜜的。老家的赶集也叫做“赶场”,隔一天或两天举行一次。记得大学时候,我放假回家,走下班车后,拎着大包小包往家赶。街上人山人海,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,街道两边几乎全被摊贩塞满,有卖水果的、干货的、小菜的,还有各种肉类,货物琳琅满目。热闹拥挤的背后,我被淹没在人群中艰难行进。那时我家还租住在街上,家里开着老式照相馆,老远就看到父亲坐在门口的一张小凳上,伸长脖子张望着,招揽生意。我大声呼喊招手,父亲兴高采烈地迈着大步过来,接过我身上的行囊。母亲也应声出来站在大门口,笑容满面地迎接我。我抱怨父亲不早点来接我,母亲却说父亲已经去车站好多回了,一直没等到就回来了。我咧嘴笑了,心里美滋滋的。
长大以后,兄弟姐妹散落于天涯海角的各个城市里,很难有机会聚到一起。可是儿时的春节却像一个“结”,死死地拴在我的心里,每逢春节,这个“结”便拴得更紧,让人不自觉便“牵”出儿时春节的模样来,久久回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