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年了,我又想起母亲制作的腊肉,肥肉厚而透明,瘦肉红亮细嫩。食之,肥而不腻,易嚼化渣,肉香浓厚,真正是“小时候的味道”。
从单位退休后,原本应该好好安享退休生活的母亲闲不住,在老家一边担当孩子们的“后勤部长”,一边喂养生猪。一年四季,老家的猪圈里,总有两三头大小不一的生猪,母亲视这些猪们为自己的宝贝,每头猪都悉心喂养。每年二三月间,母亲便从市场上买来三四十斤重的猪仔,这是为杀年猪“定制”喂养的生猪。煮猪食是母亲每天必做的“功课”。为备猪食料,母亲常去地里忙活,帮助播收红苕、玉米、小麦,用背兜从地里背回苕藤、南瓜、青菜,再将红苕、苕藤、南瓜之类用刀宰碎备煮。
清晨,母亲一边为儿孙们做早餐,一边给猪们煮猪食。她将宰碎的红苕、苕藤或南瓜倒进煮猪食的大锅里,煮至半熟,掺进玉米粉或麸子,搅拌均匀煮熟透,加温水适当稀释,母亲将猪食舀进专用的木桶,再将桶里的猪食倒进猪圈里的食槽。见猪们狼吞虎咽的样子,母亲的脸上顿时有了满足感。
看见母亲喂养生猪太辛苦,儿女多次劝说母亲放弃养猪,可母亲总是一笑而过,生猪却照养不误。无奈,大家只好间或协助母亲做些养猪的事。
彼时,各种配合饲料大行其道,许多养猪人家纷纷用配合饲料喂养生猪。我告诉母亲,养猪也该配搭喂些配合饲料,三四个月或稍长时间就把猪仔养成肥猪了,何苦要喂九十个月,时间长又不划算。母亲青睐传统,不理这一套,她说:猪是养肥的,不是催肥的。还告诫我,凡事都要一步一个脚印、踏实地去做,不可操之过急。
腊月前后,猪仔变成了二百多斤的肥猪。母亲便雇人宰杀,再按猪的不同部位分别做成腊肉、香肠等过年腊味。待腊味稍干,再经过两三天的熏制,腊肉、香肠等腊味不仅色泽纯正,味道更是上乘。过年吃团年饭时,母亲制作的腊肉、香肠等腊味,年年都是家人的最爱,看见孩子们吃得美滋滋的样子,母亲脸上的笑容灿烂成一朵花。团年饭后,在外地工作的儿女要离家了,母亲又会取些腊肉、香肠,连同她的牵挂,让我们各自带回去……
如今,母亲已离开我们十多年了。那些过年时节她亲手做的腊肉香肠,那特别的香味,我只能在记忆深处去寻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