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家灯火,是城市的眼睛,一盏盏光亮,一点点温暖,记录了一个城市四季的模样和人们生活的绚烂。对我来说,相较于现代城市的华灯璀璨,儿时记忆里一盏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煤油灯更让我难忘,只因他伴着我和家人度过了一个个漆黑的夜晚,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。
对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,煤油灯应该不会陌生,那是那时农村里主要的照明工具,也是那个时代的烙印。在我的记忆里,煤油灯大多都是用药瓶或墨水瓶做的,做法非常简单,先找一个小瓶子盛装煤油,再找来一块小铁皮把它卷成吸管状做成灯管,将灯管中间穿进一条长长的灯芯,接着在瓶盖处钻个灯孔,将灯管插入瓶中,一盏煤油灯就算做好了。
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,即使是这种用小瓶、铁皮、灯芯简单组装起来的煤油灯,对于很多乡村的家庭来说也是珍贵的。一般要等到夜幕整个都黑尽了,家人才会将那小小的煤油灯拿出来点亮,再等微弱的灯光亮起,然后开始洗去一天的疲倦与辛劳,各自做一些手头的事情,比如我和弟弟小时候在家学习、写字都是在那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完成的。
家里如果来亲戚,母亲便会早早地将煤油灯点亮。有时为了增加亮度,她会同时点亮两盏煤油灯,尽可能用“富足”的灯光招待客人。
20世纪80年代,国家电网开始接到村里,电灯逐步走进千家万户,但当时我们村里的人收入普遍不高,大家节省惯了,对是否使用电灯迟迟定不下来。那个时候,父亲正是村里的生产队长,他经常召集全村村民开会,告诉大家村里通电是迟早的事。到时候,不光晚上可以使用电灯、看电视,将来还可以使用通电的农机具来打粉磨面,也能让大家多产粮食、多喂几头大肥猪,好处实在太多了。不过,当时许多村民由于嫌电费高而拒绝,一向做事果断的父亲,只要自己认定了的事做得,那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的。此后,父亲又多次召集大家开会做思想工作,让大家仔细计算究竟是点煤油划算还是点电灯值。最后,大家一致同意父亲的观点,卖掉一些用处不大的集体物品,把那亮堂人心的电灯给安上,钱不够的话再由全队村民凑,绝对不能走在别人后面。
此后,一片砖瓦、一座石磨……不论大小、不论轻重,凡是能被集体卖掉的、暂时无用的物件都用来凑款了。在一个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晚上,我们终于等来了电灯。到现在,我都还依稀地记得,那一天大家早早地灭了油灯,兴奋地坐在屋里等候灯亮的到来。那一瞬间,所有人惊呼:电灯亮了!
如今,那些在煤油灯下做作业、玩“影子”、看母亲纳鞋垫的日子早已飘然而去数十载,可我依然能清晰地想起人们珍爱光明、珍视亲情的情景,始终温暖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