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间“小满”

民谚有云：“小满小满，江河渐满。”小满是夏季来临后的第二个节气，和谷雨、小雪等一样是反映降水的节气。果不其然，连着几日下雨，屋外满是雨打蕉叶的声音，我坐在门前，看着雨水如断珠从屋檐上洒下，声音从密到疏，由急至缓，伴着鸟儿啁啾啼鸣，似一曲天然的协奏曲。

临近晌午，雨终于停下，我迫不及待往田间走去。由于常年在外上学，这条路已许久未走。田间大路修缮得平坦宽敞，不再是记忆中坑坑洼洼、满是泥泞的样子，我也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需要穿着雨靴踩着泥水过路。下坡拐弯之后，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出现在眼前，田里的秧苗恣意地舒展着叶片，似要与风相拥，树木摇曳生姿，轻吐嫩芽，染得满山青碧。

沿着大路走，到了老院的荷塘。塘里浮满绿萍，荷叶团团还未完全舒展，有的如梦初醒刚探出水面，有的已亭亭立于碧水之上，三五支荷花正含苞欲放，香靥凝羞，轻轻倚身在荷叶旁，一副“和羞走，倚门回首，却把青梅嗅”的模样。微风袭来，荷叶上残留的雨水如透明的珍珠在碧玉盘上左右翻滚，偶有一两只蜻蜓在荷叶间流连驻足。相比盛夏时的“接天莲叶无穷碧”，小满时节的“小荷才露尖尖角”更具生气。

通向小河的路上行人很少，苦菜肆意生长在一旁，有的已经开花。小满时节有三候，第一侯就是苦菜秀。小时候跟着奶奶去田间干活，听奶奶说当年条件不好，到小满时节地里青黄不接，而苦菜长势正好，便成为餐桌上的美味，现在各家生活富足，苦菜长在田间也无人问津。《诗经·唐风·采苓》曰：“采苦采苦，首阳之下。”这里的苦指的便是苦菜，由此可见，苦菜之食由来已久。

碧空如洗，雨后初霁，小河在几日雨水的补给下水势大涨，淙淙水流声显出旺盛的生命力。河边柳树依依，腰身曼妙，对着河水整理着刚刚梳洗的妆发，芳草斜晖间，一只白鹭掠过，惹得河水更起波澜，而白鹭早已没了踪影。

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有言：“小满者，物致于此小得盈满”，万物由此时生长更盛，人亦如此，将满未满时是最佳年华，头角峥嵘，如小满时节的荷塘，既显出蓬勃的长势，又开得恰到好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