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难得起早,吃了一顿早餐,馒头加泡菜。对现代年轻人来说,吃回早餐好像已经成了件难事。
记得读幼儿园时,早餐一般是豆浆、馒头加煮鸡蛋,我们咽不下鸡蛋,老师就拿一个不锈钢盆子舀上酱油,把鸡蛋放进盆里滚一圈,蘸了酱油的煮鸡蛋变成咖啡色,我拿在手里瞬间就咽下去了。
四川人,对盐味可谓有天然的喜爱。以前外婆家的早餐都是玉米糊和馒头,只能来口泡菜,开开胃。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,也爱好泡菜。那时他住在筒子楼里,在夏夜,只见他靠在里屋凉椅上的背影,穿一件白色破洞汗衫,手拿蒲扇。他爱诗书,也做文章,总是喝着酒,旁边摆碗泡菜,是用泡菜坛子上面那个土灰色的粗碗盛的。他读几页诗,咂一口小酒,用筷子慎重地夹一个泡菜,放进张大的嘴里,得意地哈一口气,巴适,落地,这是我对他记忆最深的画面。
听妈妈说,她小时候住在郊区一个大厂矿的家属区,那里有个坝子,儿童放学就在那里聚集,玩踢毽子、藏猫。妈妈是孩子王,嘴巴很厉害,她常常左手叉在腰上,右手不忘提一罐泡菜,走到哪里停一停,没事打开吃点,那是她童年酷爱的零食。
在海外念书时,我竟然也能买到各种口味的泡菜,有一种巨辣的四川红油泡菜我最喜欢,它可以取代豆瓣加进炒菜里,有点画龙点睛的意思,你不舒服的时候来两口,胃口立马对了,功效类似于藿香正气液,因此今后我们出国旅游的时候都要带上这款包治百病的红油泡菜,这是身体对家乡味道的记忆密码。
以前我有一个朋友,也是地道的四川人,他的土话很多,每次谈到去哪里耍,今后去哪座城市发展,他都要用一口字正腔圆的四川话洪亮地对我说:“不切,我吃不惯!” 那时的我认为他很庸俗,近来似乎才有些想明白,那句“吃不惯”的声音是多么发自肺腑,它直接波及我们的生活质量兼身心健康。所以,随时随地带上泡菜,就像在宏大的摩登都市里生活,来自家乡的慰藉涌上心头。
迄今为止,我都不太习惯前往高大上的餐厅就餐,就爱寻觅街头巷陌不起眼的苍蝇馆子,一问泡菜马上端来;或者不问,老板自觉端上泡菜,夹几筷子,有种踏实的感觉。这是我小时候的记忆,也是我成长过程中最熟悉的事物,怎能不亲切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