勤劳的商家,似乎对季节转换有着天然的敏锐。刚一入秋,“凉皮凉面”“雪糕冰棒”的手写字牌便消失殆尽。阵阵秋风里,糖炒栗子的香甜气味满街飘香。
生栗子本就带甜,加了糖,和着砂石炒后,水分蒸尽,更觉甜糯。新鲜生栗炒好了后,栗仁呈金黄色,红棕色的壳也更透亮,微微黏手。在街上闲逛时,我总喜欢去买些来,装在牛皮纸袋里,热气混合香气,边走边尝。
秋天也正是吃蟹季节。俗话说,“秋风起,蟹脚痒。”中秋前后,天气渐凉,螃蟹长到此时最为肥美,蟹膏丰腴,蟹螯金黄。自古以来,秋季就有吃蟹赏菊的传统。《红楼梦》中有一回专门讲贾府众人正值秋日,在大观园中吃蟹、赏菊、饮酒、作诗,红壳白肉,配上簇簇金黄,清雅却也热闹。
我记忆中吃过最好吃的一只螃蟹,是在某一年的秋天。我住在单位附近的出租屋里,中秋那天因为加班没能回家。房东就住在我隔壁,他家蒸了一屉大闸蟹,个个大而肥美,他从中挑出了一只最大的给我。那只螃蟹里,浓缩着满满的异乡和陌生人的善意,我至今回味无穷。
秋天的果品也甚丰富。故乡产橘,秋风起时,漫山橘树枝头渐黄,青绿相伴。橘子酸酸甜甜,脆爽多汁。从前,妈妈总说容易上火,不能多吃。离家后,再也没有了吃到上火的可能。
梨也是属于秋天的。近年来,梨的品种更多起来,被起了许多好听的名字。比如“秋月梨”,古诗词中形容美人也有“面如中秋之月”之比。秋月梨果肉极为细腻无渣,珠玉般洁白,吃起来清甜多汁。还有叫“玉露香梨”的品种也极有名,甜度高,个大核小。词中有用“金风玉露”形容秋风和晨露,这梨只听起来就觉得应是难得的美味。
常常觉得,在秋天的水果中,石榴好看更甚于好吃。一个从没吃过石榴的人一定无法想象,朴素的薄薄的表皮里,竟蔚为大观——无数颗红宝石般的籽粒,挤挤挨挨,攒聚在青绿薄皮分隔而成的小室内,颗颗紫红,粒粒剔透。
秋天短,然物产甚丰。应时而食,尽享秋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