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的小橘饼

小时候，我特别爱吃外婆做的小橘饼。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外婆把小橘饼端给我以后，就立马转身进了房间，紧紧地关上房门。好几次我都发现外婆在做完小橘饼以后，独自一人坐在窗前，两眼凝视着远方，似有哀伤。

小橘饼是用红橘加工而成的天然食品，色泽鲜艳，酸甜可口，还有健脾和胃、消食、化痰止咳之功效。小时候我只知小橘饼好吃，老是缠着外婆给我做。长大以后，听母亲说起才知道小橘饼竟是外婆的一件伤心事。外婆共育有五个孩子，其中一个不幸夭折。她是我母亲的姐姐，也是我从未谋面的姨妈。由于身患疾病，她小时候常闹腹痛，疼痛发作的时候，外婆只能一遍遍地帮她轻揉腹部。母亲说小姨妈临走前，外婆问她想吃什么，她说想吃小橘饼。等到外婆拿着小橘饼回来的时候，小姨妈已是奄奄一息。

从那以后，母亲她们就再也没吃过小橘饼，直到我的出现。有一次我到外婆家玩，隔壁的奶奶给了我一块小橘饼，我吃后非常喜欢，忙跑到外婆那里要。外婆先是一愣，然后颤颤巍巍地给我拿来了几块。原来那天是小姨妈的忌日，以前家里条件不好，外婆舍不得买，后来日子慢慢变好后，外婆买过一些，但还是舍不得吃。后来各种各样的糖果点心层出不穷，小橘饼慢慢地被人们遗忘，副食品店也很少卖了，外婆就学着自己做。

外婆说做橘饼，第一步得挑选好新鲜的橘子，清洗干净后，放在井水中净泡3—4小时后滤干；第二步就是用一把小刀在整个橘皮上划上几刀，这刀痕不能划太长也不能划深，一般横竖划上八刀看起来最好看。把橘皮划上花刀后，将汁挤干备用；第三步就是搬上一口大铁锅，先均匀地铺一层白糖，放入已挤干的橘子，再洒一层白糖盖上锅盖，中火待上汽后改小火，半个钟头后揭开锅盖收汁，拿出后再撒满白糖即可。外婆离世后，我学着外婆教我的方法，做过几次，可再也做不出原来的味道。

转眼外婆已经离开我们十多年了，翻开尘封很久的往事，记忆里的小橘饼仍历历在目。这记忆中的美味在时代的变迁中消失了。但不管如何变迁，这美味都镌刻在我们心里。这透着酸甜苦辣的时代烙印，宛若一团朦朦胧胧的云雾，随着和煦的春风，慢慢散开，变得明朗而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