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秋芦粟甜

芦粟，不同地方的人对它的称呼各异，也叫芦穄、芦黍、芦稷、甜米粟、甜秆等，更有人亲昵地称之为甜甜。

记得早年的乡间，天气暖和的时候，村民们便会选择一小块空地，搭好棚，播下芦粟籽，浇上水，开始培育芦粟苗。等秧苗长到尺把高的时候，再将它们见缝插针地移栽到自留地的田埂旁、沟边等一些不起眼的边角处。

或许是因为由高粱变种而来，《辞海》中这般解释：“芦粟亦称‘甜高粱’，高粱的一个变种，一年生草本。秆细而高，被白色蜡粉，多汁，富含糖分。秆可生食或制糖浆，子粒供食用或作饲料。”芦粟的模样看起来和高粱相似，只是略细长些，体态也婀娜了许多。特别当有风的时候，它们那翠绿的秆和飘逸的叶片，经常迎风轻轻摇曳。远远望去，像一条条绿绸带在随风飘舞。

芦粟的含糖量较高，在商品经济落后的年代，它们在很大程度上充当了农家儿童的饮料。亦因此，每每当它们的头尖部扬花吐穗的时候，孩子们便被撩拨得心动不已，只想早点品尝到那份甘甜。

儿时的我，每到这个季节，总喜欢往祖母家跑，不仅是因为祖母家的房屋宽敞清凉，更为了屋后河沿边那一片挺拔粗壮的芦栗。跟着祖父到地里，看他老人家齐根砍下一大捆比人还要高的芦粟，拖拉回家后，由我依次剥下秆上的叶鞘。那会的我，很喜欢那青白嫩相的秆，看着小手抹上一层薄薄的糖霜似的白色蜡粉，秆的青色也愈发亮丽光滑。剥下叶鞘的芦粟秆，祖父将之垫在一块已伤痕累累的木块上，用刀顺着结疤，依节砍下，装在竹篮里。初秋的午后，坐在树荫下玩耍的我，想起时就从篮里抓起一根往嘴里送。

由于细，没法用刀削，吃芦粟与吃甘蔗不同，只能用嘴啃。用牙齿咬住芦粟头上那硬硬的青色表皮，麻溜地剥到结疤根，露出细细的芯子。爽脆地咬一下，就会流出淡黄色的甜津津汁水。这种汁水，虽不及甘蔗来得多，却格外清香；虽没有果汁那般浓，然沁人心脾。凉飕飕地顺喉直下，过了很长时间再咂咂嘴，由内而外依然满是一股天然的甜味。

清末诗人秦荣光就很爱吃芦粟，并曾写诗赞美它：“味如甘蔗老逾甜，分别根梢手揀拈。食干更谁贪食粟，前场后圃种如帘。”更不忘在诗后附注，芦穄，汁甘，性微凉，儿童食之，不病暑。如此看来，芦粟不仅味美，还益处多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