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,我总能在母亲手边看到一些“老物件”:有长短不一的银棒针、红毛线缠绕柄身的钩针、钝头大眼毛线缝针和环形针……而我也在母亲的一针一线里慢慢长大。
闲暇之时,母亲总会拿出毛线和银针,为一家人织毛衣和棉拖鞋。不管是辅导写作业的我,还是和邻居闲谈,母亲的手从未停歇片刻。三根棒针呈三角形的摆放,大拇指和食指缠着银针,就那样一翘一勾不紧不慢地编织着。家里的旧棉裤,经过母亲的裁剪、上针、下针,已经安稳地躺在了鞋垫上,小钩针在指尖中翻转,也织出了温暖的毛鞋。
记得在兄长12岁的时候,母亲送给大哥一个带红绳的生肖挂件护身符。而年少不懂事的我,只觉得母亲偏心,缠着她绣一个蛇样的生肖挂件。但那段时间家里特别忙,母亲还要照顾生病的父亲。本以为没希望的我,第二天惊奇地发现,母亲的床头柜上放着绣了一半的生肖挂件。
渐渐地,不少邻居和亲戚找上了手巧的母亲,母亲的银针变得更忙了。为了赶上孩子的满月酒,母亲很早便备好了编织的原材料,算好起针和收针的针数,然后按照记忆里的童衣结构进行编织。有时,每隔几行还要加针、并针、挑针。为了体现自己的心意,母亲还会寻求新花样。记得每次买辅导书和文具的时候,母亲都会跟着我去书店二楼,走到生活健康区翻看《毛衣编织花样大全》,学习新的花样织法。
不久前,我发现母亲的银针离眼睛越来越近,手边也多了一副老花镜。因为心疼家里的电费,母亲还搬着小板凳,坐在阳台上戴着黑框眼镜低头摆弄大眼银针。每隔半个小时,她都会取下眼镜,揉揉自己那双早已发涩的眼睛。随后,凝望着绿意欲滴、盎然生长的绿萝枝叶,过了几分钟后,母亲又努力睁大眼睛,低头重新找到鞋垫刚刚落针的地方。被我察觉后,母亲笑了笑,顺势打趣道:“这下妈妈真的老了,视力也下降了。这双鞋垫估计是我给你们做的最后一双了。”
此时的我,默默地望着母亲佝偻的背影。她手里紧攥的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下,显得格外明亮,“针”心“针”意,温暖一冬。母亲用这些银针缝织的一件件毛衣、一双双毛鞋,永远都是我最温暖的回忆。编织可能会停止,但是母爱却是永不停歇的,正如脚下的这双“母亲牌”鞋垫,弥漫的暖意渗入足底,温暖了整个寒冬。